【第十四章 关于美工刀这事儿】
观前提示：可能会有点压抑，心理承受不好的人慎看，我尽量写欢快点
有些大逆不道的情节，小孩子不要学，但是，你要揪着这个点不放，我也可以和你对对线。
小区楼下，有一家文具店，文具店里，有那种很小的美工刀。可以攥在手上还不被别人发现的那种。
两周前，我因为学校要交刻板画，家里的美工刀生锈的生锈，断刀的断刀，钝角的钝角，基本没几个能用得上的。
于是，我买了一把那个刀，因为，好用，顺手，方便刻板的时候有些骚操作可以实施一下。
那是一把黑的，两块五一把。
我对它爱不释手，觉得有些莫名帅气，写作业写累了，就在那里把玩它。
“不是你干嘛呢。”这时，母亲走了进来，“这种刀子哪里来的？还写作业的时候玩？拿来。”
当天晚上，我又被父亲骂了。
从那以后，我就总有些神志不清。总以为自己是个杀手，没有感情，而随时会有人暗杀我，可能亲人，可能朋友，可能，是陌生人。
然后莫名着了魔，又去买了一把黑的刀子，一模一样的。
这一次我没有玩它，但又被收了，又被骂了。
于是这算是彻底着了魔，也算彻底疯了。两个星期，四把刀子，没有零花，就拿本来应该买橡皮的钱买，还有就是，原来春秋游的时候给的钱，一直没花的。
母亲收了三把后，我开始穿上了长袖。从废弃口罩上拆下来的挂耳朵的线，绑死了，穿进美工刀刀身的一个小洞里，然后弄成一个圈，打死结。每一下，都用尽全身力气。然后把它缠到手臂上，再别好。也不管手上被那个具有弹性的绳子勒得青一道紫一道，只是莫名很开心。藏在袖子里，就是个暗器啦。缺点就是，虽是初秋，但也很热，尤其体育课。
楚九缘对我的行为不是很理解，劝了，但劝不动，于是只是看着我连睡觉都把刀抱在手上，说感觉有些危险。
那一天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开了隔音器，然后突然把我按在床上，然后硬生生地将美工刀从我手臂上扯下来。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，但是那一瞬间，我莫名又被什么控制了，头疼，但不是第三视角，就是第一视角，但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。
“放开！还我！”我疯了一般扑过去，头撞到了书柜，没感觉到疼，但是几近癫狂。
楚九缘愣了一下，转身避开，然后为了防御，转身挥手，正好扇在了我脸上。
我还想起身，却被她打到了某个地方，晕了过去。
【以下，是楚九缘（CH048）第一视角】
她晕了，但是身体却蜷缩成一团，一直在发抖。
眼前一亮，然后出现了一个小女孩。大概，是她三四年级的时候吧。
“那时候，我班上莫名开始卷起KET（剑桥通用英语五级系列英语证书考试的第一级）和PET（剑桥通用英语五级系列英语证书考试的第二级），甚至还有说已经考完FCE（剑桥通用英语五级系列英语证书考试的第三级）的。爸爸妈妈最开始并不屑，觉得没有必要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面子问题，他们，终究还是对我下手了。”
这是她的声音，她，所以，这就是她的过往。
声音结束后，眼前浮现的，是她没日没夜地被逼迫着背单词。她哭成了个泪人，她爸在一旁凶神恶煞。
“背的些什么啊......”我暗自不爽，“至于吗，她才三年级哎。”
不看还好，一看把我头都看炸了。
“什么东西？Anniversary（周年纪念）？Chest of drawer（抽屉柜）？Climate change（气候变化）？Global warning（全球变暖）？这又TM是个啥，duty-free（免税的）？拜托，她才三年级啊，什么是气候变暖，什么是全球变暖，什么是税务她都搞不清吧？能不能清醒一点啊！”我对着空气一顿比划，但就是打不到她爸。
“我真的会谢。”我最终翻了个白眼，无力地坐在一旁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，内心充满了无力感。
那时的时间在我的视角，过得很快，是跳跃的。很快，就又是一天。
又是又哭又嚎的一天。但以我的预感，那一天，绝对出事了。
“你能不能不要我一给你搞学习你就跟我反着来啊，有本事你自己背好啊，不行还在和我叫，叫什么啊，要脸吗，真没用。”她爸对她吼，“去洗把脸，然后过来继续。”
“她要能背好那就TM见鬼了。”我在旁边吐槽，反正他听不见。“你自己和她妈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，两个背书都不行的，有什么脸在这里叫。就凭你是博士她是211大学生？还是说你因为是国企管理层她妈是设计师？那你们三年级的时候在干嘛？在跳皮筋吧？她在干嘛，她在背PET单词，一天一百多个，你怎么不扶摇直上九万里得了。”
她出去了，我给了他一个白眼，然后跟着她出去了。
她在客厅转了一圈。客厅没人，她轻手轻脚的把工具箱里的美工刀攥在了手里，然后刀身藏在了袖子里，然后去了祖父房间。
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，快点去学吧，你爸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她不管不顾地坐在了靠墙那边的床上。
她爸以为她又在那里胡闹，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：“你去不去？”
“不去。”她突然硬气。
我也突然意识到她要干嘛。
“你还敢跟我顶嘴。”她爸一个耳光扇了过来。在此之前，她已经挨过很多个耳光了。这次她闭上了眼，反手一打，但没想到另一只手袭来。
“你还敢还手？老子打你你还敢还手？”又是几个耳光。
她终究是咬了咬嘴唇，眼里透出若有若无的红色，然后从袖子里抽刀，开刀，对着她爸就是一下，但故意偏了些角度。她爸借此机会抓住了她的手臂控制的死死的，然后把她压到床上，抢过美工刀，又是几个耳光。
“你还想杀了老子是吧，啊？你胆子肥了啊！这是我家！不想待就滚出去！”
她盯着他，死盯着他，然后用力一推，冲向自己房间，把房门反锁，然后抱起了自己的抱枕。
“他刚刚为什么不拿刀杀了我。杀了我多好，这样我就不用背单词了，他也可以负法律责任了。皆大欢喜，为什么？！”她不敢说话，只是对着抱枕自言自语。
我在一旁，不敢说话，只是抚摸着她的背，虽然摸不到。
房门是锁不紧的。她爸敲了两下门发现打不开，一撞，就把门撞开了。然后把她的抱枕从她怀里抽出来，扔到地上：“你还在干嘛？还不学习？抱着它干嘛？你这辈子跟它过啊？”
她憋屈，忍哭忍到想吐，但是却忍了下来。
“快点！继续！”
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，我又回到了现实。一块锋利的黑色碎片直愣愣地插进我的手表里，然后消失。那是她的记忆碎片。越痛苦，越锋利，越刻骨铭心，越暗色系。
现实里，她抱着她的抱枕，蜷缩着，一直在发抖。
“杀了他......自杀......会不会更皆大欢喜......我想活......要未来......”
她嘴里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让我不敢弄醒她。这件事情，怎么和她说呢？
怎么说也不好，显得是她错了。但这件事情，错的，从来就不是她。
我抬头看看夜空，算了，先睡吧。
【以下回归杭鹤予视角】
我做了一个梦，又梦到了那个时候。
我手中的刀，一直在调整角度。
为什么不杀了他，然后自杀？
因为那样，我就没有未来了。
我也想要未来的，但是后来才发现我不配。
直到她的出现。
但是从那以后，我一直一直都在想，如果我真的杀了他，会怎样？
是不是就不用背单词了？
是不是就会被所有人讨厌，或者说惧怕了？
我是不是就已经死了？或者更惨一点，因为生存被迫走上黑道，杀人无数，然后被枪毙？
再想想，或许杀人无数的事情我是干不出来的，无冤无仇，杀人家干嘛。
又或许，我会杀遍那些想他一样的家长呢？
不行不行，我疯了，绝对是疯了。
有一件事情是笃定了的，那一次，他没死，我，死了，但没死全。
摸摸良心，他对我是很好的。给我吃，给我穿。
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就是和他有深仇大恨。
我的梦想是什么，他从来不关心。
他是个国企管理层，是个白领，但我从来都看不起他。
他丢了梦想，丢了自己。还总说是我的错，说如果不是我，他现在就是大老板。
祖母说，他曾经的梦想是创业。
所以我瞧不起他。
他哪怕最后生活里没有我，我也认了。哪怕他就算是现在这样了，他想创业，去开个网店也是好的。自己不行，为什么要怪罪于我？
没错，我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不服来辩。
我学习好，不用他操心，甚至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舒服（给他按摩捶背），我知道他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奔波不容易，也做到了孝顺（最后被赶出来写卷子），我还有什么错？
我在这个家，几近活成了透明，还有什么错？
自己曾经少年意气风发，到最后迷路于夕阳之下，还不许新日朝阳照耀天涯，只许新日沿着旧日的脚步，丝毫不差。
什么道理。
我又不是他，我为什么要活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？
我最终醒了，眼角挂着泪痕的那种。
“醒了？真服了你了，睡个觉还能哭。”楚九缘摸摸我的头，拭去眼泪，然后掏出那把黑色美工刀，“我们聊聊吧，关于它。”
“你知道的，如果是训我，那就不用说了。”我平复了心情，冷冷地说。
“哎哟哟哟，对我还这么横眉冷对的，我又不是你爹，这么有敌意干嘛。”
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“嗯。”
我们相视无言。
“既然你都知道了，那你说吧，你想怎么样。离开吧，无药可救了，我已经疯了，都对我爹动杀心了，大逆不道了，彻底没救了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一顿输出。
“啧啧，狼心狗肺啊你，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就只想赶我走。”她笑着，手上的美工刀悬浮了起来，一条火蛇窜出，然后美工刀化为灰烬。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。”我盯着她。
“诺。”刚刚消失的美工刀变成了一支笔，笔的后面，是一把水果刀。
“杭鹤予，接下来的话，我不指望你能听进去，但是我希望你能听多少是多少。”她严肃起来，犹豫片刻，“杀手界有一个共识，那就是刀，永远是用来对着敌人的，而不是对着自己的亲人，朋友甚至自己的。对你我这种人，刀，可以用来切菜，可以用来削水果，可以用来祸害橡皮铅笔，但是，它永远不能对着爱你的人。你父亲，我知道，他是骂过你。我也没指望你能原谅他，但是我希望你知道，他爱你，他肯定爱你。不然连吃喝住都不会给你，不会为了你去拼命加班。他只是爱你的方式有问题。他的爱你接受不了罢了。但你不能恩将仇报懂吗？”
“所以呢？”我装作不懂，其实已经红了眼眶，“他就可以打着爱我的名号去做伤害我的事情？”
她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，张嘴了几次，也没说什么。
“你也接受不了吧，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我谈。”我哭着笑了。
她摇摇头，哽咽道：“他说过，他永远是你的底气，说过不惹事不怕事，说过只要是你是对的，打伤了人，他挺你，对吧。”
“对啊，是说过。但他从来没觉得我是对的。无论我被伤的多么重。”我算是哭了，说话也不怎么利索。
她终于无话可说了。
又是许久，她抱住了我。
“以后，我在。我会用一个你能接受的方法爱你。”她说。
“刀，以后只用来防身和日常用吧，其它的功能，你想通过它所达到的目的，我替它。”而后，又补了一句。
我没有表态，只是抱得更紧，哭得声嘶力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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